柬國‧遠嫁不一定幸福


(柬埔寨)追尋“中國夢”的柬埔寨婦女,以為可以找到高薪的工作或嫁到更好的家庭,讓在柬的家人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,而獨自飛往陌生的國度,沒想到事實卻是另外一回事。

通過各方管道,《柬埔寨星洲日報》電話聯絡上仍受困在中國的多名柬埔寨新娘。她們都是來自靠近越南邊境的干拉省國通縣,當地有大批婦女被拐騙到中國。她們述說的悲慘故事,令記者心跳悸動;電話裡頭的咽泣聲,令記者哀嘆婉惜。

阿娜(化名,22歲)來自柬越邊境附近的干拉省國通縣,原本是成衣廠女工,今年6月初被拐賣至中國。

當時,她和同行的7名女孩一起飛到中國,大家都以為是到中國某工廠打工。一抵步便被蛇頭接走。坐了一天一夜的車子,被帶到一個村子。

“我們被關在一個房子里,逐一被男人挑選,被看中的就被帶走。”

“許配”給智障者

因為阿娜樣子長相普通,沒有被“挑中”,但蛇頭仍不死心,抱著能“撈多少是多少”的心態,決定將她“許配”給一名智障者,但遭阿娜拒絕。

“我要求蛇頭讓我去工廠打工,結果就被他們動粗,還說如果我的家人肯支付5000美元‘贖金’,他們才肯放人。但我的家人要到那裡籌這筆錢!”

最後,為了在家鄉的母親,雖然是百般的不願意,她還是同意和那名智障者結婚,但沒有舉行婚禮,只是登記結婚。

拒絕行房就捱打

她說,她每天都要做苦工,包括割稻,晚上還要取悅丈夫。“如果我拒絕和丈夫行房,就會被家公家婆抓住雙手,讓丈夫毆打。”

她說,家婆還定下“三不”家規,不准拒絕和丈夫行房、不准外出、不准和外人接觸,否則就會捱打。“每次他們外出,就會把關在屋子裡,直到他們回來。如果屋裡沒有任何食物,我就得餓著肚子,有時足足餓了4天。”

阿娜母親(單親)告訴記者,自己居住的村子常有人口販子出沒,遊說村民讓女兒嫁到中國或到中國打工。

“我們支付了2000多美元‘介紹費’給蛇頭,原本是安排女兒嫁到中國,但因遇上國父喪禮而無法成行;到了今年6月,蛇頭又遊說女兒到中國打工,為了改善家裡經濟狀況,女兒決定賭一賭。”

阿娜家人已向柬埔寨國際商會會長楊海求助,因阿娜人身自由被限制,加上不諳中文而無法明確說出被困地點,令營救工作困難重重。

隔空相親‧對象30歲‧見面結婚變老頭子

同是來自國通縣的阿嬌(19歲),也是成衣廠工人,經朋友介紹,認識一名柬籍蛇頭,通過視頻和一名30出頭的中國男子“空中相親”,但今年5月9日被安排嫁到中國後,才發現原來“真命天子”是一名50多歲的老頭子。

阿嬌和記者通電時哭訴,她常被丈夫當沙包出氣,且常常挨餓。有一回,因為餓得受不了,就偷偷把家婆養的小魚煮來吃,結果被狠狠修理一番。

就在當天,人在金邊的阿嬌哥哥撥電聯絡記者,告知蛇頭說阿嬌犯錯,要家人匯5000美元到中國,否則阿嬌就會被送入警局。蛇頭要求匯錢給另一名身在柬埔寨的同黨(女性),並留下對方電話號碼和交錢地點。

記者冒充阿嬌姐姐,撥打由其哥哥提供在中國的蛇頭手機(女性),電話里可以聽到阿嬌的聲音,顯示她已被當成“人質”。

當記者嘗試“套話”,想要知道阿嬌所在處時,蛇頭便顯得很不耐煩,匆匆掛斷電話。

在百般心急下,阿嬌的哥哥多次聯絡妹妹,但始終無法聯絡上,而無法知道阿嬌的處境。

被趕出家門
下落不明

本月23日,記者再接到阿嬌哥哥電話,“我妹妹和丈夫已經辦理離婚,妹妹被趕出家門了,現在下落不明……”

“我已經向外交部、警察總署求救了,但它們卻什麼都不願意做!當初,我們只受到300美元聘金,如今妹妹在海外受苦,想要接她回來,還要付5000美元‘贖金’。”

根據記者瞭解,阿嬌可能是遭中國丈夫“遺棄”,對方更要求蛇頭“賠償”,以致蛇頭轉而向阿嬌家屬“勒索”。

至截稿為止,阿嬌依然杳無音訊,令人對其安危深感擔憂。

不堪污辱

寧願跳樓自殺柬埔寨國際商會會長楊海表示,每位被拐賣的婦女,因為種種原因,如長得不漂亮或無法生育,便遭夫家拋棄;但當她們想要回國時,就會被要求支付2500至3000美元的“贖金”。
他披露,一些被賣嫁到中國的女子,因為承受不了凌虐和污辱,而選擇跳樓自殺,或被活活打死。

他說,一名被賣到福建省南平縣的22歲少女,因遭丈夫、岳父和兩名舅子發生性行為,最終懷孕了,但卻無法確定肚子裡的孩子父親是誰,因為不甘受辱,最終決定跳樓自殺。

“在中國公安部通知柬埔寨去認屍時,我們才知道這件事。”他說,中國公安部稱,死者是墜樓身亡。“我到現場看,很高的欄杆,怎麼會墜樓死亡。”

“報官的只是冰山一角,那些沒有報官的,像是被打死的,發生了也沒人曉得。”

心靈創傷難癒合

此外,那些在柬埔寨和中國當局協助下,由柬埔寨國際商會成功營救回國的婦女,不僅心靈上留下了巨大創傷,更因害怕會受到拐賣人口集團報復,而一直生活在恐懼和不安中,一些甚至“隱姓埋名”。

另一方面,國通縣一名被賣到中國的柬女絲蕾(22歲)的哥哥告訴本報記者,他的妹妹於2012年6月賣嫁中國,由於無法生育,而被中國丈夫“休妻”,結果被迫流浪街頭。

他說,幸好妹妹獲得在中國經商的柬籍同胞收留,在中國當臨時工,目前家屬正向有關方面求助,以便儘早安排妹妹回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