肯尼亞‧索難民聚居地


(肯尼亞)在肯尼亞首都內羅畢伊斯特利區(Eastleigh),記者近日偶遇一位49歲的索馬里女工程師蘇萊卡.謝赫。一間不到兩平米的小商鋪,她站在一堆花花綠綠的頭巾和項鍊前,講述自己的流亡故事。

謝赫能講流利的英語,吐字很慢,卻清晰有力。從容不迫的氣質,和幾米外熙熙攘攘的街市人流形成了鮮明對比。這位昔日的通信工程師,儘管背井離鄉受盡磨難,但眼鏡後的一雙大眼睛依然顯得炯炯有神。

在這間不足兩平方米的鋪面裡,謝赫擺放了兩部《可蘭經》。“我信仰伊斯蘭教,但因為受過西方教育,一些人覺得我是‘加洛’(Gaalo,索馬里語中‘基督徒’的意思),再加上我曾為政府工作,所以還有人要把我全家趕盡殺絕,”謝赫輕撫著其中一部經書的封面,回憶起往事。

謝赫所說的“他們”,指的是索馬里反政府武裝“伊斯蘭青年運動”。這個極端組織將基督教徒視為敵人,常使用恐怖手段殺害無辜。謝赫的兩個兒子,都慘死在他們手中。

謝赫說當時自己還住在索馬里首都摩加迪沙(Mogadishu),極端份子闖進家裡搜查,發現只有她的兩個兒子在家。那些人便問孩子:“媽媽在哪兒?”孩子搖頭說不知道。暴徒惱羞成怒,便殺了孩子們泄憤。

謝赫擔心地說,那些人“直到現在還在找她”,這也是她不敢再回索馬里的原因,怕想起兒子的慘死,更怕遭到他們的窮追不捨。“我90多歲的老母親現在住在摩加迪沙,我非常想念她。可想念歸想念,我現在是回不去了,回去的話等待我的只有死亡。”

幾經週折,謝赫算是在內羅畢的伊斯特利區落下腳。這個區又被稱為“小摩加迪沙”,聚集了至少10萬索馬里人,肯尼亞人戲稱這裡是“國中之國”。自1991年西亞德(Siad Barre)政權被推翻以來,索馬里長期處於無政府狀態。2004年成立的過渡聯邦政府至今無力控制全國局勢。每天都有大量索馬里難民越境進入肯尼亞,而後他們千方百計通過各種門路,非法居留在伊斯特利區,做點小生意,同時申請以難民身份前往美歐等國。

謝赫現在只想和唯一的女兒一起,經營好眼下的生意。在朋友的周濟下,謝赫和其他兩人合夥盤下了這間小店,她主要是賣手鐲、項鍊、眼影、香水等女性用品。

“現在的生意很不好,我的店面不臨街,客流量太少,有時站一天都來不了一個客人,”謝赫皺著眉頭說,這樣下去,每月200多美元的店面租金都“快交不出了”。

“但是在伊斯特利區的生活,總比在難民營裡要好得多,”謝赫說,至少這裡可以自食其力,“幹點事”而不用成天“等著別人救濟”。謝赫說她家的房租平均每月130美元左右,這對於在內羅畢做小生意的索馬里難民來講,已經是能在這個東非大都市找到的“最優惠”價格了。

流亡期間,謝赫還當過老師,教中學數學和物理。她說自己的很多學生現在都通過難民身份去了美國和歐洲,還有一些也輾轉來到伊斯特利區生活。“他們見了我,還都‘老師老師’地叫個不停”,談到這些令她自豪的過去,謝赫眼中流露出久違的欣慰。

以她個人的才學,謝赫不希望自己的餘生都消耗在這間女性用品商店裡,但每個計劃,都需要錢。缺錢是謝赫和很多像她一樣的流亡在外的索馬里人遭遇的最大窘境。因為沒錢,她16歲的女兒只能輟學在家;因為沒錢,她已經連續4個月沒給摩加迪沙的親戚匯款了,奉養九旬老母的重擔,只能丟給弟弟一個人。

“我以前還在聯合國等國際組織工作過,現在還想看看有沒有這樣的機會。我受過高等教育,又懂英文,還是索馬里人,我有我自己的優勢,”謝赫說她的簡歷都是現成的,存在電腦裡,“但就是不知道上哪兒才能找到這些人。”(新華社)



你知道嗎?

西亞德(Siad Barre)是索馬里的第3任總統。為了脫離氏族主義,西亞德提倡社會主義,但後來卻藉歐加登戰爭(Ogaden War)強化獨裁統治,與社會主義相形漸遠,最終於1991年被反政府勢力“索馬里聯合國會”(USC)推翻,之後流亡到尼日利亞的拉各斯(Lagos),並於1995年在當地逝世。

1991年西亞德被推翻後,索馬里曾發生一場反革命,企圖令他重新領導國家。但越來越多的暴力事件,令局面演變成一場人道主義危機,而國家則處於無政府狀態。同年,索馬里西北部地區自行宣佈獨立,成立索馬里蘭共和國(Somaliland),以圖與動亂的南部地區隔絕。然而,索馬里蘭並未獲得國際社會的正式承認。

1998年至2006年間,索馬里境內也有不少地區發表獨立宣言。不過這些地區不像索馬里蘭宣告脫離索馬里,而只是想要自治。2004年,索馬里過渡聯邦政府(TFG)在肯尼亞內羅畢建立。但索馬里的局勢仍然混亂,各武裝派系還是無法就國家統一計劃達成一致。(資料來源:維基百科,最後修訂於2012年2月12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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