菲律賓‧護林者命懸一線


(菲律賓)育有五個孩子的人父雷柏(Alex Lesber)手持廉價手鎗,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名牧師在他眼前被射殺的畫面,但他還是得在國內重要的森林區繼續巡守。

雷柏是菲律賓境內領取微薄薪水的2000名護林員的其中一人,負責揭發和禁止政府認為日益猖獗的非法伐木活動,不過他們在森林內巡守的工作的危險性卻正在增加中。

據環境部資料,自從政府於2010年強行實施全國禁伐令後,見不得光的木材商人採取更多激烈手段,而雷柏的同事中就有多達20人已慘遭殺害。

49歲的雷柏在巡守馬尼拉主要集水區昂阿特森林時告訴法新社:“我們任何一個夥伴都有可能在工作地點受傷遇害。我們的任務是逮捕人,所以那些人自然會心懷怨恨。”

菲律賓是由7000多座島嶼組成的東南亞熱帶國家,過去百年來已經失去一半的森林面積,天然資源的籌碼所剩無幾。

如今,像雷柏這樣的護林勇士只能守護全國剩下的760萬公頃(1878萬英畝)的森林。

環境部長拉蒙帕傑(Ramon Paje)表示,菲律賓的護林員正面臨資金及人員不足、寡不敵眾的局面。

他告訴記者:“打擊非法伐木應被視為一項軍事行動,而不是取締行動。我們要讓士兵上陣,而不是讓護林員站在前線。”

據環保活躍份子指出,護林員面對的一大問題是部份貪贓的政府官員經常涉及林業運作。

這也是菲律賓災難的根源,畢竟一些工資偏低的當地官員或維安部隊會禁不起誘惑,投入那些利潤豐厚的非法勾當。

菲律賓總統阿奎諾三世也不斷強調,國家最大的問題就是政府乃至社會內部都存在貪汙的情況。

帕傑表示,菲律賓內最少有8名市長疑因包庇非法伐木者而得接受調查。

從馬尼拉驅車北上三小時可達鋼凝土建築稀稀落落的諾薩加賴(Norzagaray),雷柏和其他昂阿特護林員就從這裡出發,駕駛著一輛破舊的小型載貨車入林,每次都要呆上一星期來巡守森林。

這21000公頃的森林是菲律賓首都一帶的集水區,也是國內1500萬人口的自來水源,卻只有區區八名護林員守護。

而這些護林員除了面對非法伐木者,還得抗衡他們認為來者不善的刀耕火種游墾農夫。

雷柏表示,護林員經常收到死亡恐嚇和賄賂獻議,而他也堅稱雖然大家每月的收入不過1萬1000比索(約260美元),卻未曾接受任何賄賂。他說,護林員會選擇性應戰,以避開一些險峻局勢,特別是和游墾農夫對峙,因為他們深知這些人們為了生計會不計代價的戰鬥。

他說:“一般上我們都任由他們行動,除非破壞實在難以忽視。我知道,如果我依法辦事,他們一定毫不留情地殺人滅口。”

然而在採用這種消極策略的情況下,雷柏說,護林員這幾年來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上千名農民在集水區落腳,將一片片珍貴的森林資源開墾為農田。

事實上,護林員逮捕的非法伐木者也不多,他們寧願沒收地面上留下的木材和執行例常的監督任務。

雷柏身穿軍式夾克、牛仔褲和膠鞋上班,他說巡邏時候雖持有手鎗,但他認為這是不足夠的。

他說:“我希望政府能分發鎗隻給我們,這樣就可減少一些對我們不利的形勢。”

雷柏在2003年曾見證最駭人的一刻,當時他和其他護林員目睹三名鎗手疑為非法伐木業者動手,將一名牧師拖出教堂後往他身上刺了數刀,射殺後任其曝屍街頭。

他說,該牧師不久前才向護林員通風報信,告訴他們非法伐木活躍的地區。

據雷柏和環境部,儘管有一大班士兵也目睹殺人過程,但沒有人因此而被逮捕。

然而,這在菲律賓並非匪夷所思的事情。

有權益組織表示,菲律賓有一種殘酷的“有罪不罰文化”,其中政治人物、商業大亨和利益組織都可自由剷除任何異議人士,他們知道自己不會因此被關押。

據環境部發言人克魯茲(Marissa Cruz),過去三年來遭謀殺的20名護林員中,當中的19名並沒有任何相關的謀殺嫌疑犯被提控。

她說,至於在其辦公室內被謀殺的第20名女護林員之案件,結果只有鎗手被提控,真正的幕後黑手卻逍遙法外。

非政府監察機構“自然”(Kalikasan)已記錄了自2001年以來遭殺害的54名環保活躍份子,當中18名是總統阿奎諾三世於2010年上台後遇難,而護林員並沒有被計算在其中。

據該監察團體全國協調員波狄斯達(Clemente Bautista),這大部份受害者的主要任務在於揭發非法採礦活動。

他說,54起謀殺案中只有一名礦場守衛被控,至於那些當地政府官員或警察涉入採礦活動的相關案件,破案之日則是遙遙無期了。

波狄斯達說:“政府在追究肇事者方面幾乎什麼都沒做,但我們不能因此而怯步,想要讓一切事情攤在陽光下來審視的話,這是唯一的辦法。”

英文版:Rangers losing battle in Philippine forests